唐曦文：线性文化遗产空间的再利用——广东省南粤古驿道文化线路保护与利用总体规划【2019乡村振兴与规划建设系列学术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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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1月17日，中国城市规划学会乡村规划与建设学术委员会联合贵州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共同举办的2019全国高等院校大学生乡村规划方案竞赛（贵州铜仁基地）初赛评优暨乡村振兴学术交流会在贵州省贵阳市举办。会议邀请深圳市城市空间规划建筑设计有限公司常务副院长唐曦文先生做题为《线性文化遗产空间的再利用——广东省南粤古驿道文化线路保护与利用总体规划》的学术报告。
本文由乡村委志愿者、贵州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朱佳丽，乡村委志愿者、四川农业大学建筑与城乡规划学院张英蓉，上海同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中国乡村规划与建设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员邹海燕，根据会议听录稿及主讲人PPT整理校对，特此感谢！
本文已经秘书处审核，未经发言人审定。
开卷有益
主讲人
唐曦文
中国城市规划学会乡村规划与建设学术委员会 委员
深圳市城市空间规划建筑设计有限公司 常务副院长、技术总裁
广东省南粤古驿道文化线路保护与利用总体规划是一个由政府推动，自上而下的大型项目。
南粤古驿道从前几年开始打造绿道，近两年对南粤古道进行活化利用、水渠整治等等，这些都是由广东省政府从上而下推进实施的工程。
大家印象当中各个地方都有分布古道，现在怎样把他们整理出来，为今天的社会服务以及大家的日常生活所用，是这个规划任务的主要目标。
一
南粤古驿道的工作源起
习总书记从2013年起不断提出文化自信，我们挖掘的乡村价值本身也是落实和贯彻习总书记要求的重要举措。
南粤古驿道项目从2016年开始推动，2017年正式进入省政府工作报告，每年有固定的资金作为政府工程来进行推动，这跟我们自下而上的村庄建设思路相比是一种不同的工作推动方式。
二
南粤古驿道的历史沿革
首先，简单地了解一下广东的地理特征，五岭和三江。从地理上来讲，广东地区实际上一直跟中原是隔绝的，因为它北部有一条东北西南走向的山脉叫做五岭，在地形上是一个很大的分布，五岭以南叫岭南。
广东境内主要有三条水系，一条是从五岭地区发源的北江，一条是从潮汕地区发源的东江，还有一条是从广西桂江进入广东省的西江，这三江基本上都是汇合到珠三角和广州出海。
在这样的地理形势下逐渐形成了广东南粤古驿道的分布，我们通过大量史料考察，主要由明代比较系统的记载结合路考，把所有古道落到图上，并且按照年代划分最终形成以下这张地图。
古驿道历史沿革
秦汉时期留下的古道基本都通向北方，跨过五岭地区往湖南、江西走，这些古道是秦朝汉朝为了征服南粤，把整个南粤地区纳入中国版图里而修建的，汉朝时期还有往海南去的港口，所以这些古道反应了从中原地区往南粤地区甚至出海的信息。
唐朝时，开元年间名相张九龄开凿了梅关古道。唐朝时期对外的交往非常多，中原地区的货物和人员会通过广州出海。尽管当时古道效率不高，但张九龄为了把江西和广东联系起来，还是坚持开凿梅关古道，江西通过赣江翻梅关古道进入广州，再出海是一个大趋势，所以梅关古道虽然非常短，但是在历史上的意义非常重大。
宋朝时，整个中国的重心南移，沿海地区之间的交通需求加大，广州往粤东、粤西地区的人员交往更加频繁，古道在沿海逐渐修复起来形成系统。
明清时期，在宋朝古驿道的基础上，对沿海一路修建了很多古道，主要为了防倭寇，同时还修建起一些卫所，称卫城。这些所构成了明朝以后沿海地区一个最主要的支点，也能从上图反映的出来。
这就是从秦汉时期开始一直到明清时期，广东南粤古道逐步演变的态势。
三
南粤古驿道线路特征分析
把历史脉络研究清楚以后，我们将所有资料落实到图上，发现整个南粤古驿道中遗存下来且真正能够使用的部分并不长，截止到2016年的调查，仅有480公里，这几年又陆续补充了一些数据，包括不可移动文物以及相关村落资源等。
陆路和水路古驿道相关遗存
总的来说广东的古道，和北方、西北等地有三个不一样的特点：
广东省内的三大水系，通过古道与出海口结合，是广东南粤古道的一个显著的特点。
广东省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发源地，也是历史最长、港口最多、航线最广的省份，作为海外贸易的重要出海口，主要通过驿道与港口码头进行交通联系。
军事上，汉武帝时期通过古道进军，最终把南粤纳入到汉朝版图。宗教文化上，西晋时期的佛教以及明朝中叶以后的基督教都记载了很多与古道相关的故事。
汉化过程，岭南地区作为偏远地区，长期以来都是官员流放之地，但是也带来一个好处，这些官员把中原文化带了进来，如刘禹锡、韩愈、苏轼以及汤显祖等人都在广东留下了非常多的故事，他们的故事在南粤古驿道上也可以找到。
四
经验借鉴
编制规划的过程中，我们思考古道如何为今天所用，于是参考了一些案例，一个是欧洲的文化线路，包括对其文化制度等的借鉴，还有美国国家历史游径、日本宗教朝圣之路等，这些都是线性文化遗产活化利用的组织方式，我们把这些案例跟现在遗存的古道结合起来。
日本纪伊山地的圣地与参拜道（熊野古道）
五
系统构建
规划把所有可以加以利用的古道放到全省区域，结合绿道、风景道、水道以及国道、省道等多元线性载体，对历史上的古驿道线路进行复原、标识，串联沿线的古驿道遗存、历史文化城镇村、各类文化遗存以及自然景观资源等发展节点，结合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挖掘和展示，为公众创造满足现代生活需求的线形公共文化产品。
广东南粤古驿道的特点之一就是对海外的联系，潮汕地区居民去往东南亚比较多，江门、台山、海口等地人员主要往北美、南美走，同时，广州几千年来都是对外的中心，是中国近代史上对外联系的门户。因此，广东沿海有很多遗存下来对外的港口能够加以利用。
古驿道6条主要文化线路
下面介绍上图所示6条主要的文化线路：
①
粤北秦汉古驿道文化线路
中原往南越进军的线路。
②
西江古驿道文化线路
唐朝以后，特别是宋代，景德镇的瓷器已经作为最主要的外销产品从江西进到广东沿着珠江往广州走，再通过广州向海外发货而形成的这样一条线路。
③
肇雷古驿道文化线路
以前客家人从潮州往广州走，通过惠州的主要联系方向。
④
潮惠古驿道文化线路
宋代以后，特别是明朝沿海海防加强，形成了卫所等特点县，比如在这条线路上的南头古城、大鹏所城等。
⑤
东江-韩江古驿道文化线路
这条线路是融合了客家、广府、潮汕多元民系的文化特色，具有独特的宗教文化和海上丝绸之路商贸文化。
⑥
北江-珠江口古驿道文化线路
构建整个广东古道宏观基本框架最主要的线路。
全省形成“主线+支线+发展节点”的古驿道线路系统，由14条古驿道主线、56条古驿道支线组成，贯穿全省 21 个地级市、103 个区县，1200多个节点，长度约11230公里，其中，陆路线路长约6900公里，水路古驿道线路长约4330公里。
古驿道线网布局
标识系统是在“广东省绿道网标识系统”基础上，覆盖陆路驿道和水路驿道上的发展节点。从古驿道出发，挖掘古驿道文化内涵，展示历史文化遗产的视角，在空间布局上实现人们从城市到古驿道、村镇的连接，在空间使用上引导人们采用徒步、自行车、机动车，从城市到古驿道、历史遗迹、古村镇的行进路线清晰化和秩序化的信息设计。
古驿道标识系统
六
规划成果体系
本次规划跨学科统筹编制总体规划、研究指引和典型示范段规划，从理论到实践，构建“总体规划+政策指引+实施规划”的南粤古驿道规划体系。
古驿道规划成果体系
2017年开始做8处示范段古道的规划，需要考虑古道应该做成什么样， 哪些区域是重点，哪些层面一定要归纳，哪些亮点能进行打造。
比如江北台山地区的一个节点海口埠，对如何改造银信柱阵进行论证思考，每根柱子上贴的是华侨家书，内容非常简单，写着给家里汇了多少钱，这笔钱是华侨在北美修铁路时，交给当地信局，信局就像今天银行总会一样转到海口埠，这边的家人拿到信就可以到信局取钱，这是华侨历史上非常重要的一个机制，能够反映整个华侨发展史的文献，也列入了世界文化遗产。因此这个柱阵代表了整个海口埠地区的这种华侨文化，以此作为主题来进行改造。
台山梅家大院-海口埠与云浮南江古水道率先建成
再比如樟林古港结合水体的整治和水边原来有货运通道的城市，把驿道节点整理挖掘出来，效果相当不错。
樟林古港改造效果
七
利用方式
示范段带来很多其它联动效应，这跟规划利用方式有关。规划引入“文化+”的活化模式，将体育、农业、旅游与古驿道相结合，体现动态、活态的全景保护，为沿线欠发达的古镇古村注入新动能，实现精准扶贫和文化复兴。
通过完善运动场地、提供运动配套设施、加大体育活动组织力度等方式，提供包括奔向南粤第一峰铁人三项、南粤古驿道定向大赛、穿越丹霞、古驿道骑行赛、古水道划船赛等户外运动品牌赛事和活动。2016-2017年，广东省在古驿道沿线传统村落共举办18站“南粤古驿道定向大赛”。
18站“南粤古驿道定向大赛”
①
“寻访侨批银信后人活动”得到热烈反响
台山、汕头等地组织“寻访侨批银信后人”活动，广泛收集侨批、立卡建档，活动引起海内外粤籍华侨的热烈反响。
寻访侨批银信后人活动
②
历史文化保护带动村庄旅游发展
兰寨古村通过古建筑保护，以及举办油菜花节、南粤古驿道文化之旅等活动，吸引大批游客到访。
兰寨古村，被有关专家称为“南江文化之魂”。拥有状元进士馆、十德文化馆、农耕典当馆、林氏宗祠等清末古建筑约30座。村民把空置的古建筑交由政府统一开发，政府以租赁的形式每年向每间古建筑业权者支付租赁费用，形成了文创基地、非遗展览馆，是云浮市古建筑活化利用的示范点。
兰寨古村非遗展览馆
③
8条文化之旅主题线路落实为具体旅游线路
南粤古驿道文化遗产和由驿道线路产生的历史事件、重要历史人物和经济文化往来，都是中国国家历史记忆的重要组成部分。
南北通融文化遗产线路；
葛洪与中医药文化遗产线路；
汤显祖岭南行文化遗产线路
驿道古酒文化遗产线路；
西学东渐文化遗产线路；
瓷器文化遗产线路；
香山古道群英故里文化遗产线路；
《世界记忆》侨批和银信文化遗产线路。
当然还有非常直接的带动村庄经济发展，虽然经济收入不一定高，但是对于每个村和每户村民来说，每年有活动或者游客带来一定收入，对他们来说有很大的改善。我们规划时做出了一张有意思的图，将南粤古道线路图和广东省的各村布点图进行重叠，发现古道周围大概四到五公里范围之内，所覆盖的贫困村大概占60%，那么如果能够把渠道所带来的游客进行引流，或者把沿线活动利用好，对改善贫困村的状况非常有利。
结合“精准扶贫”带动沿线贫困村发展
八
实施机制
在工作组织上也有一定的好经验可以分享。政府从上到下推动，有一整套非常贴合政府操作规律和手法的制度，把各部门政策和各部门所需贯彻落实的建设资金全部整合起来，如省交通厅农村公路的专项建设资金可以和古驿道项目对接起来，专项资金到位后，就有力量通过省政府推动协调实施。
九
讨论话题
最后也跟大家分享2个思考话题。
1.
关于文化自信构建过程中的矛盾，历史遗存的原真性保护与通过旅游开发建设过程中，为了宣传吸引和集聚人气、考虑社会效益、实现地方认同与自豪感的建设方式之间的矛盾；
2.
关于实施过程中多方力量的调动，这个项目是由政府从上到下推动，但实际上真正关注这个工作的不单单是政府，包括很多企业老板、当地居民，都非常愿意参与进来，特别是一些大投资的集团，搞文旅也好，搞地产开发也好，都想利用南粤古驿道文化来对他们起一些推动作用，这个诉求也非常正当，他们也非常愿意出资，但是怎样把这些社会力量与政府力量相结合地参与到南粤古驿道活化利用这个事情当中，这也是我们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图文 | 朱佳丽、张英蓉、邹海燕 整理
编辑 | 孙一休
END
学术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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